归去来:第247章:遗梦1(第1/2页)
高粱熟了，弯腰驼背地站在田间，秘秘地说着私房话。还没到砍柴准备越冬的时候，树木、荆条、茅草……都还是盛夏时枝繁叶茂的模样，只是颜色有所不同。大山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，将萧家寨渲染得生机勃勃。星星点点的野花东一簇西一簇地开在田间地头，朴素的香气淡化了秋季的萧瑟。
天色向晚，山谷里几乎已看不到人影。劳累了一天的庄稼人肩挑背扛，成群结队走向回家的路。他们说着笑着，唠着各自的收获，算着挣到手的工分，喜的喜，忧的忧。绝大多数时候，人们都是兴高采烈的。毕竟，从太阳未出忙到太阳落山，中途只随便垫补几口就又继续劳作，连撒尿都是慌里忙张的，确实不是轻松的事。终于能回家休息了，谁心里不是高兴的？尽管归家以后，女人还得伺候一家老小，照顾家禽，男人还得收拾农具干粗活，好歹也能喘口气了。
萧兰枢穿过一片茅草地，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了，眺望着远山，默默出神。他身边放着两个很大的网兜，一个里面装着洗漱用品和饭盅饭盒，一个里面装着一颗崭新的篮球。这篮球是他临行前，父亲偷偷托人买的，希望他在工作之余不忘锻炼身体。父亲说，作为萧家的后人，没有强健的身体是辱没门楣。母亲替他装好书，笑道：身体是重要，但更重要的是保持心灵的高尚与康健。他摸着面前那只补丁重补丁的军绿色背包，眼里有了泪光：这是父亲退休时，那位备受尊崇的老领导送的。每一个补丁下都有一个弹孔，每一个弹孔都有一段故事……父亲从不许人碰触，就是母亲也不许。背包里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，全是母亲珍藏了一辈子的世界名著。背包的夹层里，装着一摞信，每一封都是姜涵睿的亲笔。歇得差不多了，他背起行囊，继续行程。
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唱起了山歌，稚嫩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，为旅人送去一份温暖的问候。
分岔路口，萧兰枢不知道向左还是向右。天快黑了，已没时间走冤枉路。他四处看看，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，便走上前去：“请问，去萧家寨怎么走？”
红衣姑娘正全神贯注地看两只兔子打架，闻言吓了一跳。她猛地回过头，盯着萧兰枢看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，红着脸用脚扫开掩着路的丛丛杂草，磕磕巴巴地说：“顺着直……直走，爬……爬到山顶……就……就到了。”她边说边拽了拽衣服，指着群山比划一番，又说，“这些都是萧家寨的地盘。”
萧兰枢道了谢，望望渺无人烟的山谷说：“天色已晚，山路崎岖难行。姑娘若不介意，你我不妨结伴同行？”
红衣姑娘又愣愣地看了他片刻，连连摇头，受惊似的钻进高粱地不见了。
萧兰枢苦笑：我只是怕她有危险，她为何这般慌张？我很像坏人么？他见山路狭窄似羊肠，又杂草掩映，实在不好走，便收回看风景的目光，专心赶路。
转过两个山坳，在一块红薯地边，蹲着一个纤瘦的姑娘，正试图背起一大背篼冒尖的猪草。她来回调整姿势，用不同的方式使劲，都失败了。
萧兰枢赶忙搭手，替她提背篼：“你撑着点，小心别闪到腰。”
那姑娘站起身，扭头看着萧兰枢，含笑致谢：“要不是有先生帮忙，我怕是回不了家了。”走到宽敞处，她侧身让道，“我走得慢，先生先行吧。”
“我不着急。”萧兰枢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星，主动报了姓名。
“先生就是新来的教书先生？我叫苏婉言。之前听月茹说上面给咱们派了一位萧姓的教书先生，很是厉害，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。”苏婉言找了个突出的石头，放下背篼休息，“你报到的时候应该能见到月茹，她是我们队长的女儿。”
“她家还远么？”
“萧家寨就这么大个地方，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。先生宽心！”苏婉言擦了把汗水，又说，“学校在村子中间，条件不是太好，恐怕要委屈先生了。先生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，尽管说。我爹叫苏世安，是队里唯一的医生。先生健康无恙自然是我盼望的，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或水土不服，叫人带个话就行。”
见苏婉言面目和善，谈吐也颇为分寸，萧兰枢悬着的心总算踏实点了。民风淳朴对他来说，很重要。“咱俩换换吧！我这些东西轻巧些。”
苏婉言摇头：“天黑了视线不好，这山路七弯八拐的，先生又不熟路，不宜负重。”她将萧家寨的情况细细说了，又将重要的事叮嘱了两遍，两人也就到村口了。“先生顺着这条路再往上走，看到一片竹林右拐，再走百十米左右，门口有两棵大树的就是月茹家。”
萧兰枢再三道谢，苏婉言笑了笑，走向回家的路。
路边的草垛上，一群小孩跳来跳去地玩兵与贼的游戏。其中一个瘦得像豇豆藤的男孩，腰系宽皮带，歪戴帽子，腰间佩着一把木头做的手枪，很是威风。他指挥众人东躲西藏，等着贼自投罗网。
苏婉言笑道：“歪戴帽子乱穿衣，长大不是好东西。小毛，你帽子歪了，屁股也都露在外面，这哪有点警察的样子？还不赶紧把自个儿藏好了？”
“婉姐姐你又来捣乱！昨儿就是你跟我说话，害得我们队输了。”
“我又没强迫你理我，是你自己憋不住，怪我咯！”
天色向晚，山谷里几乎已看不到人影。劳累了一天的庄稼人肩挑背扛，成群结队走向回家的路。他们说着笑着，唠着各自的收获，算着挣到手的工分，喜的喜，忧的忧。绝大多数时候，人们都是兴高采烈的。毕竟，从太阳未出忙到太阳落山，中途只随便垫补几口就又继续劳作，连撒尿都是慌里忙张的，确实不是轻松的事。终于能回家休息了，谁心里不是高兴的？尽管归家以后，女人还得伺候一家老小，照顾家禽，男人还得收拾农具干粗活，好歹也能喘口气了。
萧兰枢穿过一片茅草地，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了，眺望着远山，默默出神。他身边放着两个很大的网兜，一个里面装着洗漱用品和饭盅饭盒，一个里面装着一颗崭新的篮球。这篮球是他临行前，父亲偷偷托人买的，希望他在工作之余不忘锻炼身体。父亲说，作为萧家的后人，没有强健的身体是辱没门楣。母亲替他装好书，笑道：身体是重要，但更重要的是保持心灵的高尚与康健。他摸着面前那只补丁重补丁的军绿色背包，眼里有了泪光：这是父亲退休时，那位备受尊崇的老领导送的。每一个补丁下都有一个弹孔，每一个弹孔都有一段故事……父亲从不许人碰触，就是母亲也不许。背包里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，全是母亲珍藏了一辈子的世界名著。背包的夹层里，装着一摞信，每一封都是姜涵睿的亲笔。歇得差不多了，他背起行囊，继续行程。
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唱起了山歌，稚嫩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，为旅人送去一份温暖的问候。
分岔路口，萧兰枢不知道向左还是向右。天快黑了，已没时间走冤枉路。他四处看看，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，便走上前去：“请问，去萧家寨怎么走？”
红衣姑娘正全神贯注地看两只兔子打架，闻言吓了一跳。她猛地回过头，盯着萧兰枢看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，红着脸用脚扫开掩着路的丛丛杂草，磕磕巴巴地说：“顺着直……直走，爬……爬到山顶……就……就到了。”她边说边拽了拽衣服，指着群山比划一番，又说，“这些都是萧家寨的地盘。”
萧兰枢道了谢，望望渺无人烟的山谷说：“天色已晚，山路崎岖难行。姑娘若不介意，你我不妨结伴同行？”
红衣姑娘又愣愣地看了他片刻，连连摇头，受惊似的钻进高粱地不见了。
萧兰枢苦笑：我只是怕她有危险，她为何这般慌张？我很像坏人么？他见山路狭窄似羊肠，又杂草掩映，实在不好走，便收回看风景的目光，专心赶路。
转过两个山坳，在一块红薯地边，蹲着一个纤瘦的姑娘，正试图背起一大背篼冒尖的猪草。她来回调整姿势，用不同的方式使劲，都失败了。
萧兰枢赶忙搭手，替她提背篼：“你撑着点，小心别闪到腰。”
那姑娘站起身，扭头看着萧兰枢，含笑致谢：“要不是有先生帮忙，我怕是回不了家了。”走到宽敞处，她侧身让道，“我走得慢，先生先行吧。”
“我不着急。”萧兰枢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星，主动报了姓名。
“先生就是新来的教书先生？我叫苏婉言。之前听月茹说上面给咱们派了一位萧姓的教书先生，很是厉害，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。”苏婉言找了个突出的石头，放下背篼休息，“你报到的时候应该能见到月茹，她是我们队长的女儿。”
“她家还远么？”
“萧家寨就这么大个地方，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。先生宽心！”苏婉言擦了把汗水，又说，“学校在村子中间，条件不是太好，恐怕要委屈先生了。先生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，尽管说。我爹叫苏世安，是队里唯一的医生。先生健康无恙自然是我盼望的，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或水土不服，叫人带个话就行。”
见苏婉言面目和善，谈吐也颇为分寸，萧兰枢悬着的心总算踏实点了。民风淳朴对他来说，很重要。“咱俩换换吧！我这些东西轻巧些。”
苏婉言摇头：“天黑了视线不好，这山路七弯八拐的，先生又不熟路，不宜负重。”她将萧家寨的情况细细说了，又将重要的事叮嘱了两遍，两人也就到村口了。“先生顺着这条路再往上走，看到一片竹林右拐，再走百十米左右，门口有两棵大树的就是月茹家。”
萧兰枢再三道谢，苏婉言笑了笑，走向回家的路。
路边的草垛上，一群小孩跳来跳去地玩兵与贼的游戏。其中一个瘦得像豇豆藤的男孩，腰系宽皮带，歪戴帽子，腰间佩着一把木头做的手枪，很是威风。他指挥众人东躲西藏，等着贼自投罗网。
苏婉言笑道：“歪戴帽子乱穿衣，长大不是好东西。小毛，你帽子歪了，屁股也都露在外面，这哪有点警察的样子？还不赶紧把自个儿藏好了？”
“婉姐姐你又来捣乱！昨儿就是你跟我说话，害得我们队输了。”
“我又没强迫你理我，是你自己憋不住，怪我咯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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